“叭叭叭，”

騎兵的馬槍裏，射出來的子彈，在陣地上空亂飛。

守在最前沿的，是霍陰陽中隊的一個小隊。其中一個機槍陣地上，有三個戰士，機槍射手叫唐鎖，彈藥手小龍，還有一個新戰士馬寶。

馬寶手裏端著三八槍，看見鬼子騎兵一副驕橫兇惡的樣子，縱馬奔馳而來，心裏害怕，身子一再往下縮。

小龍提著他的肩膀，“起來，起來，上面看得清楚，安全多了。”

唐鎖安慰他說：“別怕，騎兵看著猛，對付戰壕工事，屁用沒有，不信一會你看著……”

這時候，“開火”的命令下達了。

唐鎖瞄準騎兵隊伍，扣動了扳機，捷克式輕機槍抖動著槍身，“嘎嘎嘎——”的從槍口噴出火焰。

“叭叭叭，怦怦怦——”陣地上亂槍齊發，子彈象飛蝗似的朝著騎兵飛過去。

突如其來的彈雨，把正在沖鋒的騎兵，一下子打了個七零八落，戰馬紛紛中彈，噅噅亂叫著栽倒，騎兵掉下馬來，有的被打死了，有的成了“步兵”，人喊馬嘶，一陣大亂。

機槍掩體裏，馬寶看得出神，鼓起勇氣，端著步槍朝敵人的騎兵射擊。

“對了嘛，”小龍誇獎他道：“你別害怕，子彈就不會找你。”

唐鎖的機關槍，沈著地射擊著，“嘎嘎——嘎嘎嘎——”用短點射打出有節奏的槍點兒，和另一側丁蠻牛的機關槍，互相配合，把前沿陣地交叉封鎖。

鬼子的騎兵，抵不住縣大隊的火力，紛紛撥馬撤退，一溜煙地逃跑了。

馬寶高興地說：“鬼子退了，退了。”

小龍拽著他的胳膊說：“快，跟我來。”

“幹什麽？”

“去揀槍彈啊，鬼子的屍體上，都是好東西，咱們得趕緊在下一回沖鋒之前，都揀回來。”

這是八路軍的老傳統，對敵人丟下的槍彈，從來不會浪費，尤其是霍陰陽的二中隊，“貪婪小氣”的程度是出名的，從來不會放過一點有用的東西。

一群戰士，紛紛從戰壕裏跑出來。

但是，大家都有經驗，鬼子不同於偽軍，他們即使負傷，也不會投降，而是跟你死戰到底，因此，對於鬼子的傷兵，大家都高度警惕。

一般情況下，一槍擊斃。

否則，他會趁你不備，把你給打死。

戰士們沖出戰壕，解決了幾個鬼子傷兵，把戰死鬼子屍體上的武器彈藥、急救包、水壺之類的物品，一概沒收。

好幾個戰士，還把陣地前面的幾匹死馬，前拖後拽，給弄到戰壕前面。

有些新戰士看不明白，“這是做什麽？殺了吃肉麽？”

“除了吃肉，還能當掩體用，比沙袋強多了。”

其實，戰士們在戰鬥中，往往用敵人的死屍壘起來，充當沙袋掩體，馬屍體更加肥厚，擋槍彈很好用。

霍陰陽走過來，囑咐戰士們說：“不要放松，這些騎兵，只不過是探路的，一道開胃小菜而已，真正的滿漢全席，還在後面呢。”

“放心吧，中隊長，鬼子有大魚大肉，盡管上就是了。”

“就是，胖子不怕席面大，我倒看看鬼子今天擺哪道菜系。”

……

“轟——”敵人的炮彈，打過來了。

有經驗的戰士都知道，這是進攻的前奏，火力襲擊，是為步兵沖鋒鋪路的。

他們伏在戰壕裏，一動不動。

“轟——轟——”一發接一發的炮彈，落在陣地上，掀起陣陣黑煙，一炮下來，往往炸得剛挖好的戰壕，一片崩塌。

新戰士們有些慌亂，眼看著一陣陣爆炸，就發生在身邊，好幾個人嚇得起身飛跑，但是，立刻便被身邊的老戰士給抓住拉回來。

“別跑，你越跑，炮彈越追著你炸。”

“這裏趴著最安全，只要炮彈落不到你脊梁骨上，就沒問題。”

部隊裏，有這麽一句話，新兵怕迫擊炮，老兵怕機關槍。意思是說，敵方打炮的時候，聲勢大，威力強，但只能嚇唬新兵，老兵有對付炮擊的經驗。而機關槍則不同了，它沒有大炮那麽厲害的聲響，但是殺傷力強大，躲無可躲，這才是真正的戰場殺器。

柳林崗這一帶，都是沙土，沙土有一種特性，就是柔軟松散，能很好地吸收爆炸的威力，就象海綿吸水一樣。

就算炮彈就在身邊爆炸，一陣沙土翻湧之後，往往也毫發無傷。

這就是構築陣地盡量用沙袋，而不用石頭的原因。

“轟——轟轟——”爆炸聲接連不斷，好多戰壕工事，都給炸塌了，沙子嘩嘩地流下來，把戰士們埋在裏面。

然後，戰士們咒罵著，從沙土裏鉆出來，吐掉嘴裏的沙子，再把槍支從沙土裏找到，重新尋找隱蔽位置。

一頓炮彈襲擊，把戰壕與工事，轟得亂七八糟。

緊接著，日本鬼子的沖鋒開始了。

炮彈的硝煙還沒有散去，鬼子的沖鋒隊伍便頂著炮彈煙沖上來，這種“無縫銜接”是很厲害的戰術，守衛一方還沒從躲避炮彈的角色中轉換過來，他們已經端著刺刀殺到跟前了。

反應慢的話，就會措手不及。被一舉突破陣地。

但是，今天守衛柳林崗一線陣地的，是阻擊經驗極為豐富的霍陰陽中隊，他們一個個比猴兒都精，又豈能著鬼子的道兒？

鬼子的沖鋒隊形，剛剛擺開，沖到二百米之內，霍陰陽便命令：“開火。”

有時候，防守阻擊，需要把敵人放近一點再打，那是為了保持火力的突然性，以求取得最大殺傷效果，但是現在的柳林崗，戰壕縱橫，攻守陣線明晰，雙方均無秘密可言，你把他放近了打，那不是養虎為患麽？

霍陰陽才沒那麽客氣。

“叭叭叭，嘎嘎嘎——”槍聲響起來，子彈一串串地朝著鬼子的沖鋒隊形飛過去。

敵人擺的是一個“寬大正面”的進攻隊形，試圖全線突破，鬼子攻左側，偽軍攻右側，在一線擺開了二三百兵力，全線推進。遇到八路軍的阻擊火力，立刻趴下來，低姿匍匐，一邊開槍，一邊朝前躍進。

雖然地形不利，但是進攻的鬼子不慌不忙，趴臥在地上，一個個采取“梯次掩護”的戰術，以三五人戰鬥小組為單位，交替掩護前進。

戰術使得很漂亮，單兵戰鬥素質也極高。

這是一支經驗豐富、戰鬥力很強的隊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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